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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百七十一章 神的福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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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嗯?”

狼笛不解。

“我在清理了一遍之後沒有發現線索,當時我以為內奸或許是我們的錯覺。”

葉清玄低聲說:“可現在,我覺得……有可能內奸是存在的,只是我們沒有發現而已。”

“可能性不大。”狼笛搖頭,“在你提出這個看法之後,亨德爾先生親自對每一個聖城的關鍵成員進行過審問和調查。”

“結果呢?”葉清玄問:“每個人都是清白如水?”

“雖然吃裏扒外損公肥私的家夥抓出來不少,被教團其他部門收買和安插的人也不是沒有。但真正稱得上革命軍奸細的人卻不存在。況且,靜默機關本身對加入者的要求就很高,通不過審查的人是絕不可能進入核心。”

葉清玄反問:“如果是進入核心之後才成為奸細的呢?”

狼笛沈默。

“如果內奸真的存在的話……”

葉清玄凝視著密密麻麻的人群:“恐怕靜默機關的所有方案和計劃,早就在蓋烏斯的眼皮子低下了。”

狼笛苦笑:“可內奸的存在與否,到現在還無法確定。”

“如果有的話,這就是那個人最厲害的地方了。”

葉清玄回答:“因為一直到你們一敗塗地之前,你們都無法確定你們究竟會死在何處,甚至在疑神疑鬼中連誰是自己人都沒有辦法確定。這就是你找我來的原因了吧?因為你根本無法判斷究竟由誰還可以信任。”

“你這麽自信真的好麽?”狼笛嘆息:“反正意思都差不多了。你最好賣力一些,幫我盯緊點。”

“你真當我是神仙,無所不能?”

葉清玄伸手,在場外指著那一片黑壓壓的人群:“我這裏有個好辦法:你把他們全部都拘捕起來,一個月之後我告訴你裏面有沒有蓋烏斯。”

“你在做夢麽朋友?”

狼笛沒好氣地回答:“你知道這裏究竟有多少人麽?如果我真的下令逮捕的話,會涉及到多大的範圍?要承擔多大的壓力?你還沒把蓋烏斯找到,我就要被關進秘銀之窖裏了!”

“那我就真愛莫能助了。”

葉清玄退了一步:“至少要給我鐘塔加持的權限,否則你真要我這個小小的幹涉級樂師去找蓋烏斯?”

“結果你在這兒等著我麽?”

狼笛的語氣無奈起來:“算了,哥哥為你去當一回孫子……”

葉清玄遠遠地看著他,他似乎在跟某處聯絡著,面色忽青忽白,明顯被罵得狗血淋頭,而直到最後,葉清玄的耳邊卻驟然響起了一聲低沈的鐘鳴。

那鐘鳴自以太界中的神聖之城中降臨,穿過了以太之海,落入物質界,卻加持在葉清玄的身上,轉瞬間融入了他體內心音樂章中,形成了龐大的結構。

只是彈指,剛剛鑄就不久的心音樂章竟然蛻變到了宿命之章的恐怖規模,至少膨脹了五倍以上。

如果不是大部分都在沈睡的話,恐怕葉清玄此刻就真的壓制不住自己龐大的力量了。

但只要葉清玄心念一動,就可以隨時調用這一股龐大的力量。

鐘塔加持!

竟然真的是鐘塔加持!

聖城的無數高塔,每一座都對應著以太界的中神聖投影,能夠給予一名樂師以龐大的加持,令其暫時達到晉升為大師。

其核心力量來自於以太界中神聖之城的支柱,唯有歷代赤之王所掌握的力量——《第五協奏曲》。

——“皇帝”!

唯有這一首被稱為皇帝的樂章,才能夠憑空令人拔升位階,擁有如此不可思議的力量。

倘若教皇親自演奏完整篇章的話,甚至可以直接在以太界中開辟出一片足以凝聚上位要素的空白疆域,將其賦予給樂師,令其未來的權杖之路暢通無阻,可見其恐怖。

因為能夠隨時造就大師,所以每一座高塔都是無比寶貴的戰略資源,一直以來牢牢地被聖城各個部門把持著。

甚至塔與塔之間也分三六九等,而現在為葉清玄提供加持的毫無疑問是其中的佼佼者。

很快,狼笛有氣無力的聲音響起:“這次我算是把老臉豁出去不要了,你起碼要起點作用,不要磨洋工啊。”

“謝啦!”

葉清玄擺手,沿著馬路漫步在廣場周圍。

哪怕是在廣場之外,人群也無比的稠密,穿行在其中令人覺得緩慢異常。葉清玄走在其中,只覺得無數面孔擦肩而過,仔細看去,沒過幾分鐘便覺得恍惚起來,根本分不清誰是誰。

無奈之下,葉清玄嘆息了一聲,拿出鑰匙扣,以尖銳的切角頂住了食指,咬牙狠心劃開。

這也算是為了聖城流過血了吧?

鑰匙扣在實質切開了一道縫隙,緊接著,猩紅的鮮血從指尖流出,可那血色的質感卻如此詭異,宛如霧氣和幻影,給人一種飄忽感。

在融入了賢者之石之後,心音樂章便開始自發的調整著自己的體質起來,甚至天人之血的性質都有了微小的變化。

如今倘若仔細去看的話,葉清玄的血液材質已經不遜色與一些珍貴的煉金材料了,其中所包含的獨有屬性更是足以令無數煉金術師垂涎三尺。

據說東方以前有一位苦行僧,樂理造詣出神入化,宿命之章成就之後,就連肉體的性質都隨之改變,對妖魔們具有了巨大吸引力。

其血液更是能夠煉成為人延壽數十年的珍貴靈藥,因此被瘋傳為吃他一口肉就能夠長生不了。

想到這裏,葉清玄忍不住苦笑,但願自己將來不會淪落到變成料理的程度吧?

很快,隨著他的心念運轉,指尖的鮮血無聲蒸發,取而代之的是一縷若有若無的月光念線。

波萊羅!

這一次,葉清玄肆無忌憚的將所有的壓力全都丟給了鐘塔,徑直將《波萊羅》推進到了第九小節,轉瞬間在耳邊幻覺一般的轟鳴中,成千上萬的月光念線從指尖擴散而出,無形無質,無色無形,比蛛絲還要纖細的念線隨風飄蕩,轉瞬間便覆蓋了大半個聖城。

葉清玄只覺得數不清的資訊向自己呼嘯而來,幾乎撐爆了他的腦袋。

慌不疊的,他趕忙將大部分的感知收回,只具現在廣場上,千絲萬縷的念線從天空中,大地上,墻壁的夾縫中延伸出來,交織成鋪天蓋地的巨大羅網。

不少教團中的人都察覺到葉清玄身上的隱秘波動,紛紛看了過來,但察覺到他領口的紋章時,便收回了視線,不再理會,只當他是現場的護衛人員了。

只不過,在千頭萬緒的訊息和一片混亂的感知中,葉清玄沒有發現蓋烏斯,卻……終於找到了失蹤許久的夏爾。

在人群的最中心,最密集的地方,無數虔誠的信徒裏,神聖肅穆的氛圍中,卻有一顆老鼠屎壞了這鍋好湯。

夏爾在踉踉蹌蹌地向前擠著,不顧密密麻麻的人群,如同野豬突進,所過之處,一片狼藉。

“不好意思!不好意思過一下欸!大爺過一下啊,這位朋友你把腿收起來,大哥,麻煩抱一下孩子,誒,朋友,讓一讓,讓一讓……這誰家小孩兒啊,怎麽這麽不懂禮貌,大人麻煩管管啊。”

就像是有軌馬車上推著小車賣劣質午餐的推銷員一樣,他跋山涉水,艱難無比地走向了廣場正中央的命運石碑。

任何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,千萬不要在小長假的時候去什麽熱門旅游景點,否則就是給自己找罪受。

可夏爾卻偏偏樂於作死,葉清玄只能感嘆他充滿勇氣,順帶祈禱他不會被憤怒的信徒們打死。

可就在前進之中,夏爾卻忽然之間摔了一個狗吃屎,連帶著撲倒了身旁的消瘦人影。

那個看起來有些蒼老的身影將渾身包裹在長袍裏,帶著兜帽,看不清面目。可他被夏爾壓在地上,眼神就變得冰冷起來。

“啊,大爺,不好意思,我沒註意。”

夏爾趕忙爬起來,一把抓住想要抽身的大爺,將他從地上扶起:“大爺您別走啊,等等,我帶您去看醫生吧,您都這麽大年紀了,萬一出了什麽茬子可怎麽辦?可別看現在什麽事兒都沒有,去年我聽說一老頭兒下臺階的時候摔了一跤,當天晚上你猜怎麽找?腦溢血啦!”

老人被他糾纏著不放,憤怒地擺手:“松手!”

“好好好!”

夏爾尷尬地松開手,殷勤地為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,不知道觸動了什麽帶扣,只聽到咣當一聲細微的聲音。

啪!

一個手臂粗細的鋼制古怪造物從老人長袍的袖子裏掉下來,滾落在地。

“哎呀,不好意思。”

夏爾趕忙將它從地上撿起來,好奇地擺弄了一下:“您這是什麽?新款的折疊拐杖?看上去質量不錯誒,就是容易讓人誤會,長得跟煉金大師制作的暗殺弩一樣,要不是沒有扳機,我都被嚇到啦哈哈哈哈!”

說著,他笑著拍了拍那個圓筒,然後在老人難看無比的臉色裏,卡啪一下,一個疑似扳機的東西彈了出來。

“呃……”

夏爾楞住了,笑容變得僵硬起來:“這……”

“抓住他!”

狼笛在通訊頻道裏大喊:“別讓他跑了!”

話音未落,那個老人掉頭就跑,速度快的不可思議,在密集的人群中來回穿梭,轉瞬間就跑出了數十米。

人群中幾個埋伏的樂師趕忙追了過去,可是在人潮的阻擋之中,卻追之不及。一路上不斷地有人為他掩護,甚至擋在了追蹤者的前面,眼看那個老人混入人群,轉瞬間便消失不見了。

“媽的!你們行不行啊!”狼笛憤怒咆哮。

那個老人身上穿的長袍是教廷制式的服裝,一旦混進人群裏,根本就找不到了。

可就在一片混亂中,葉清玄忽然撲出,在人群的最邊緣將一個貌不起揚的人按住——那是一個看起來和老人絲毫不同的年輕人,就連衣服都完全不同。

“別動!”

緊接著,葉清玄狠下辣手,瞬間就打碎了他的四肢關節,緊接著禁絕學派將他封印起來。就在掙紮之中,一張面具從他的臉上掉了下來,露出的赫然是那一張陰鷙蒼老的面孔。

正是剛才那個老人。

可葉清玄在仔細打量、再三檢查過之後,卻皺起眉頭。

“狼笛,這不是蓋烏斯。”

“什麽?!”

狼笛一楞。

很快,老人被靜默機關帶走了,騷亂迅速平息。

當然,夏爾手裏的暗殺弩也被沒收,不幸中的萬幸是,幸虧沒被再帶走調查。

然後,狼笛便忍不住開始罵人了。

“媽的,不是蓋烏斯,我們逮了一個想要行刺阿斯加德大使的混蛋!理由竟然是血親覆仇!”狼笛怒吼:“他們氏族的爭鬥跑到聖城來解決個蛋啊!”

葉清玄聽了,卻忍不住嘆息。

不論如何,尋找蓋烏斯的黃金時間已經錯過了。

教皇的布道即將結束,康斯坦丁即將在萬眾矚目之下接受冊封,到時候恐怕又要麻煩啦。

“喲!年輕人,發什麽呆呢。”

不遠處,馬車頂上傳來一個調侃的聲音:“難道是錢不夠,只買得起站票麽?我這兒還有個空位呢!特等席,來不來?”

葉清玄擡頭看去,不由得面色一窘。

赫然是赫爾墨斯閣下。

那一輛華貴的馬車停在了廣場的外圍,可馬車的頂上卻鋪著羊絨地毯,放了兩個看起來舒適無比的大沙發,中間還擺了一個小桌子,上面放著幾個酒杯和一桶冰好的酒。儼然就一副歌劇院包廂裏的樣子,惹來周圍無數錯愕的目光。

“來來來,我一個人看了半天忒無聊,陪我一起。”

赫爾墨斯拍了拍身旁的沙發,熱情邀請。

“呃……”

……

……

“哇!命運石碑果然不同凡響!”

在人群之中,夏爾也終於擠到了石碑的前面,宛如牛皮糖一般貼在石碑上,驚聲讚嘆:“這個手感,這個材質,真是絕啦。嘿,哥們,你看這個作用,果然是教團,大手筆!”

周圍的人群裏,朝聖者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:“又是一個土包子。”

不管其他人的鄙夷眼神,夏爾興致勃勃地蹲在石碑前面,搓著手,觀摩起了上面的碑文,可是很快,神情就疑惑起來,忍不住拽過身旁的人:

“哥們,不會是我搞錯了吧?”他問,“這個真的是命運石碑?”

“對啊。”

信徒不耐煩的皺眉:“怎麽了?”

“真的?”夏爾困惑地撓著頭:“怎麽我感覺……上面的樂章……很簡單的樣子?”

“呵呵,朋友你真有意思。”

那信徒翻了個白眼,不再說話了,只是心中腹誹:吹吧!你就吹吧!反正吹破天也不用上稅。

可夏爾卻沒有在乎他的嘲弄神情,反而躍躍欲試的雙手虛按,嘗試著演奏起石碑上的樂章。

“這就是《命運》?”

他輕聲呢喃,那一瞬間,心中卻莫名的覺得有些恐慌,好像什麽事情,就要發生了,自己卻沒有做好準備。

他楞了一下,搖了搖頭,甩掉那種奇怪的感覺,全神貫註地按落。

於是,肅冷的琴聲從他指尖響起。

首先,是三道宛如大地動蕩的高亢聲音,從他的胸腔之中響起,宛如心跳聲都被這看似簡單的旋律。

他只覺得頭顱仿佛被金屬的鐵錘敲打,帶來了深刻的劇痛,痛入骨髓。

是命運!

真的是命運……

——命運在敲門!

而就在他身後的高臺之上,教皇似有察覺,困惑地望向廣場的中心,發現了夏爾嘗試演奏命運的樣子,忍不住輕聲笑了笑,像是看著以往那些不自量力的年輕人一樣。

命運的微弱琴聲被無數信徒狂熱的歡呼聲所淹沒了。

在無數信徒的呼喊聲中,教皇擡起手,在萬眾歡呼之中結束了自己的布道。

但是,他卻沒有像是往年一樣轉身離去,而是停留在那高臺之上,微微擡起頭,向朝聖者們示意自己還有重要的事情宣布。

在高臺之下,那些或是了然或是疑惑的眼神中,教皇擡起手,肅然宣告:

“在今天的這個神聖日子之中,此處的,除了我和你們之外,還有一位沐浴了神之恩德,堅守神之美榮的義人!為了表彰他聖城做出的絕大貢獻,我將為他頒發樞機主教的冠冕,以告慰他的虔誠!也告訴天下虔誠的人,那些遵從義理、奉行神之旨意的人,倘若你們榮耀了神明,神明也必將會有福報賜予你們!”

於是,震耳欲聾的歡呼聲響起。

在宛如雷鳴的喧囂中,身披赤紅色教袍的康斯坦丁邁上了臺階,一步步的走向了最巔峰。而在人群中,靜默機關也緊張到了極限,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萬分精神,監看著周圍的一切。

狼笛擦了把額頭的汗水,似乎是緊張,環顧著四周,忍不住喘息。

時間變得如此漫長,卻又如此的迅捷。

很快,康斯坦丁便踏上了高臺,恭謹地向教皇行禮,拜倒那威嚴的教袍前方。

直到現在,他才終於見到了這位聖城的核心,神在世間唯一的代行者,赤之王,掌管著人類靈魂和歸宿的皇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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